楼下,林品蓝正跟酒吧帅哥聊天,回眸瞥见本该在楼上的三位帅哥缓缓而来。
她微蹙眉,下一秒,想起什么,又笑起来,“哎,那位程先生不愧是头牌,把你们都竞争下来了。”
三位帅哥对了下眼神,还是决定对楼上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。
并且,他们也不打算告诉林品蓝——她把别人认成花魁。
他们默认林品蓝说得话,林品蓝心情不错,挨个给他们小费,然后让保镖把他们收走的手机和电子设备还给他们。
等三位帅哥走了,林品蓝也决定找位帅哥消遣,目光投向对面聊天帅哥,“去楼上看一看?”
言下之意是请他共度春宵。
帅哥喝掉杯中酒,缄默片刻,“不用。”他招手服务生付款,然后转身走了。
林品蓝:“……”
她笑了笑,继续低头喝酒,半杯喝掉,便望见喻礼跟花魁一起,缓步走来。
林品蓝起身,笑着凑近喻礼耳边,“感觉怎么样?我特意挑得花魁。”
喻礼微征,思量片刻,知道林品蓝是认错人了,把程濯误认为白马会所的花魁。
她刚要解释,林品蓝重新坐到卡座上,指了指桌上半空的酒杯,“倒上。”
她吩咐得自然是程濯。
在她眼里,虽然程濯做了喻礼的男人,不过还是个下等人,让他端茶倒水都是他的荣幸。
程濯还没回应,喻礼已经点了点位置,让程濯坐下。
她亲自给林品蓝倒了酒,坐在程濯旁边。
林品蓝端起酒杯,笑,“不错啊,这么得宠。”
喻礼自己执起酒杯,看向程濯,面色沉静,开口,“蓝蓝,这是central集团的小程总,我们一起敬他一杯。”
林品蓝怔住,脑子还没想明白,已经下意识跟着喻礼的动作,端起酒杯。
喻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她含笑,“我跟蓝蓝招待不周,希望程总不要计较。”
程濯眸光清和,回敬,”没什么,这也是有趣的误会。”
喝了半杯酒,林品蓝终于想通,实在坐不住,借口补妆,拉着喻礼一起离席。
她来到僻静露台,瞪大眼睛,“他是无锡程家的公子哥?”
喻礼轻轻颔首,“也是梁宗文的外甥。”
林品蓝:“所以,他是梁宗文派来监督你的?”她恨恨道:“这个贱男,离婚了还这么强的占有欲!”
喻礼:“……”
她缓了缓,温和说:“没有,他是因为私人关系跟我走在一起。”
林品蓝怔住了。
她望向喻礼。
即使出来放松,喻礼依旧穿得如宫廷贵族一般工整优雅,瓷青色长裙包裹住纤瘦婀娜的身躯,细颈如白釉一般在堆叠的领口中露出。
她神情温和清淡,似乎不觉得跟前夫的外甥暧昧有什么关系——
林品蓝也觉得没什么关系,她道德底线一向不高,只是程濯的出身太是一个问题了。
“你跟他认真了?”
喻礼侧脸迎着潮湿阴冷的夜风,肤如白瓷,她轻描淡写,“玩玩再说。”
林品蓝叹息说:“记得谨慎一点,你决策失误,我全家都得去要饭。”
喻礼笑了笑,“那我得给商陆和商祺准备个金碗,预备着你们要饭时候用。”
商陆和商祺是林品蓝双胞胎儿子的名字,已经上小学。
两个儿子是林品蓝十九岁时跟人一夜情生下,至今生父不明。
林品蓝笑,“那一言为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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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深沉,酒吧陆陆续续坐满人。
喻礼跟林品蓝告别后,又回到卡座,见程濯在应付搭讪的美女。
很快,美女丧气而返。
喻礼缓步走过去,“林总先走了,我们是继续待一会儿还是回去?”
程濯放下酒杯,“回去。”
电梯抵达顶层。
喻礼跟他告别,抬步准备走出电梯。
程濯静立没动,问她,“喻礼,我们现在算是可以一起吃晚饭的关系么?”
喻礼挑下眉,以为他是想来她家蹭饭,“我家里厨师还没就职。”
本来打算去会所吃,但也没吃到什么,酒水倒是灌了一肚子。
程濯笑了笑,温和注视她,“我来做。”
喻礼思量一会儿,“那就去你家。”
“好。”
程濯刷卡,电梯停在下一层。
走出电梯门,是步入式衣帽间,程濯拿起喻礼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,打开指纹锁,进门。
“一会儿录入你的指纹。”
喻礼没应声,跟在他身后抬步入门。
程濯的房子跟楼上喻礼的房子是相同的布局,装修风格也类似,但一眼望过去,程濯的房子明显用心收拾过,而不是像喻礼那样,把一切装修任务都托付给独立设计师。
程濯洗手之后到厨房备餐,喻礼无所事事跟到厨房。
“你随意逛一逛。”程濯垂眸切菜,他刀功很好,菜丝细细,按在刀柄上的指骨白皙冷洁。
喻礼还没有随意到让他一个人做饭,她自己安然享受的程度。
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?”她扫一眼露台,觉得可以去阳台喂鸟。
阳台上养了两只红嘴相思鸟,没有禁锢在笼子里,而是让它们随意栖居在阳台栽种的山茶花还有白玉兰枝干上。
细密葳蕤的绿叶掩映着它们小巧玲珑的身影,叫声轻吟婉转,很治愈。
程濯瞥她,“它们不挑食,餐盘上有专门准备的浆果和鸟食,你去喂就好。”
被他提出来,喻礼倒有些不好意思,她摸了下鼻尖,见他似乎要做西餐,“我帮你热一下盘子。”
她走到他左边去开暖碟机,将白瓷珐琅盘搁到暖碟机里加热。
“你这个鸟养得挺有意思。”喻礼还是放不下那两只漂亮的鸟,“我见过的都是把鸟养在笼子里,很少有你这样专门为它们建生态园。”
程濯问:“你喜欢?”
喻礼点了下头,“帮我也建一个,比起你家,我家太没有人情味了。”
程濯家的阳台是小型生态园,鸟语花香,她的阳台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沙发和健身器材,很乏味。
“你打算在这里长住?”
“当然。”裕园她打算封存,喻家她也不想回去,倒不如好好装点香山橼。
“好,那我把建造师的联系方式给你。”
“嗯,还是等一等。”喻礼迟疑开口。
她本来就是个没人情味的人,就算建了个跟这里一样的生态园,恐怕也没时间打理。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程濯很了解她,温和说:“等你想看了,可以来这里看,一会儿我告诉你门锁密码。”
似乎是非常顺理成章的理由,喻礼应下,“好。”
饭菜很快做好。
程濯做了四道菜,一道汤。
喻礼很喜欢他做得煨鹿肉和凉拌海参丝。
鸡丝燕窝汤也很美味,比家里大厨做的还要鲜香可口。
她很专注吃饭,优雅而斯文。
程濯为她夹菜添汤,发现她胃口比在裕园时好了不少。
担心她吃太多,程濯轻声问询,“要不要喝点餐后酒?”
喻礼只好放下筷子,点下头。
她诚恳夸奖,“你的厨艺让我觉得,我高薪聘请的大厨只是庸人。”
程濯将倒好的杏仁薄荷酒递给她,“如果喜欢,以后可以经常来吃饭。”
他望着她的眼,缓缓说:“邻里之间,本来就该互帮互助,不是吗?”
喻礼没有抬目跟他对视,专注喝着杯中酒。
她说:“当然。”
她似乎真的只把他当邻居。
程濯想起在会所包厢的吻,眸色微深。
她接受在会所包厢里的他的亲昵,却对现在的他疏离冷淡。
他想起她拒绝他的理由。
——因为麻烦。
——她只接受在暗地里把他当做男公关玩玩。
吃过饭,喻礼起身告辞。
程濯起身送她,喻礼拒绝,她仰起眼睛,含笑说:“多谢招待,下次我在楼上扫榻以待。”
程濯微微颔首,没有强求。
房门关闭那一刻,他意识到,喻礼的心离他很远,即使搬到楼下,他依旧得不到她的回顾。
喻礼敛眸看着那扇闭合的门,轻轻转身,按动电梯。
她从不欺骗自己,程濯确实给她平静乏味的生活带来亮色,她当然会动心。
但她更擅长克制自己。
她知道这种放纵代表什么。
代表无穷无尽的麻烦。
为了避免麻烦,她宁肯放弃这种心动,回归最枯燥无聊的乏味平静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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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定决心之后,喻礼刻意避着程濯。
两天后,是梁桢在邀请函上注明的开梁家家族会议的时间。
黑色宾利开到梁园前,前方停列的豪车已经蜿蜒整个胡同。
温婧朝车窗外看,道:“一个家族会议这么声势浩大,梁总到底想做什么,难不成要把梁老师驱赶出族谱吗?”
“不会。”喻礼道:“梁总是体面人,不会把事情做绝。”
喻礼推门下车,前面的车门正好打开,是一辆白色奔驰,这辆车在琳琅的豪车队伍里不那么打眼。
周晴下车,刚想搀扶杜星璇,余光看见后面那辆宾利车门打开,望见来人,她脑子里有瞬间空白。
“怎么了?”杜星璇扶着周晴的手下车,看见周晴魂不守舍,微蹙眉问。
周晴伸手轻轻点了点后面。
杜星璇冷着脸往后看。
下一秒,她面色回温,笑盈盈迎上来道:“礼礼,你怎么也来啦?”
对待身为自己儿媳的喻礼,杜星璇对她从没有半分好脸色,但现在,喻礼跟梁宗文离婚,她对喻礼却殷勤起来,如沐春风。
喻礼微微颔首,没说什么。
温婧代她回答,“喻总是受梁总邀请来参加会议,她是旁听。”
杜星璇对喻礼明显的高傲姿态也不介意,笑着介绍,“礼礼,这是周晴,也是大小姐请来的,你们应该见过吧?”
周晴的脸色已经如石膏像般蜡白。
她实在不想跟喻礼接触,咬唇小声说:“阿姨,咱们先进去吧,风大,把您吹感冒了怎么办呢?”
杜星璇不悦瞥她一眼,但也不好不给她面子,笑着对喻礼说:“那礼礼,我们先走啦。”
她们抬步进入宅邸,喻礼又吹了会儿冷风,刚要抬步进门,忽然听到后面一声呼唤。
依稀有玫瑰的香气顺着风口吹过来,馥郁清幽。
“礼礼。”很熟悉的声音。
喻礼脚步微顿,没有回身,直接踏上青石台阶。
梁宗文疾步跟上她,怀里那捧用报纸包裹的玫瑰微微松散,“礼礼,完会之后,我们好好谈谈。”
喻礼没出声,温婧跟上来,隔在两人之间,侧眸对梁宗文说:“我们喻总觉得没空跟您谈。”
梁宗文被气笑,“喻礼,你嗓子出问题了?”
喻礼眼神都不回给他。
温婧继续开口,“喻总嗓子没出问题,她只是觉得既然已经离婚了,就没必要藕断丝连,牵扯不断。”
梁宗文被喻礼气得心口疼,他将怀里的玫瑰花塞给温婧,直直盯着走在步伐不停的喻礼,几步追上她,拦在她身前。
“这段时间我很忙,等我有空,我会好好再追你一次。”
喻礼垂眸看着脚底下铺地的青砖石,依旧不开口。
似乎她只要一开口,梁宗文就会黏在她身上彻底甩不掉。
梁宗文没再难为她,沉沉看她一会儿,转身离开。
温婧慢慢走上前,抱着那束玫瑰花,迟疑问:“喻总,这花……”
喻礼轻瞥一眼玫瑰,艳丽的花朵,是她从前喜欢的弗洛伊德。
“丢掉太可惜,你看着处置。”
温婧笑说:“那感情好,我留在家里插瓶。”
喻礼点了点头,刚要开口说什么,余光中瞥见一个人过来。